一团子和梁子在一个院子住着，中间堵了墙，兄弟情分始终断了骨头连着筋，但是儿媳妇是外人，终究进了一个家，心也始终融不到一块儿。
团子给带回来的好消息，让梁子瞬间觉得世界很祥和，一切都美好。
无利不起早，梁子一大早就去村里小卖部买了两把挂面，二斤鸡蛋去了宽子家，看看即将换来的这命里左右都等不来的儿子，顺便看看坐月子的嫂子，一路上健步如飞，步伐像登上云霄般轻盈，哼着小曲，心里激动的心花怒放。
宽子家在距离村子偏远的一片空地下的一处靠崖窰，就是利用天然的土壁优势，凿了洞，内砌砖保护崖面，建了两间窑洞，有硕大的院子里打扫的干干净净，院子长度10米左右，现在院子南边就是悬崖，对面是一座非常又大又高的森林，很早以前豺狼虎豹就站在院子里就可以看到，后来植树造林树木也多了，很多野生动物也被国家养了起来，能看到的越来越少，偶尔看到野猪和野鸡。
野鸡特别漂亮，尾巴五颜六色，颜色棕黄色，宽子经常去地里干活时看到飞过。
在院子的左边有一堵墙，有一个小木门，打开过去堆积一堆玉米杆，都是夫妇俩秋收后收拾回来生火用的，旁边还种两颗挺大又高的杏树，没到秋天杏成熟的时候，还没等军军红红吃，村里的孩子们己经偷吃了一半，宽子也不知道啥时候就被偷走了，白氏还埋怨说，在树下应该砍一堆带刺的树枝，这样就不怕偷了，不然都每年都吃不了两个，俩孩子也馋的还跑到隔壁村里跟小伙伴大晚上一起爬树偷别人家的杏树。
宽子笑眯眯说，那有啥，该吃吃，都是孩子，都没有糟蹋，人吃了就行，计较那么多干啥，孩子喜欢吃了去了镇里多买点，买的比种的好吃。
梁子这次来也是假心假意就是了解男孩的习性，有没有需要注意的，对孩子并不会感情深厚的他，只是顾及面子而己，将来走的那一天也有儿有孙给他披麻戴孝就够了，从白氏那里得知男孩能吃能喝能睡，除了吃的多点其他没有别的毛病就心里踏实了，吃的多证明身体好，商量好琐碎再次确认好第二天可以交换以后，就回去安心准备流程。
整个晚上梁子辗转反侧，按捺不住激动的心情，隔一会儿掀开窗帘看看天色，迫不及待，恨不得自己把太阳南方挪到北方，黑灯瞎火的，一双眼睛充满期待。
“你咋了，不舒服？
一晚上没好好睡觉，影响我也睡不好。”
“没事，肚子有点不舒服。
你睡吧。”
说着，伸出手给文静掖了掖被子。
“今天问了我那么多孩子的习惯，原来去跟人家通风报信去了。
明天你就把人家的孩子抱回来，咱们自己孩子给了人家了，心里还是不舒服，为啥非得分出个重男轻女，她是个啥也是我身上长了十个月的血肉，都怪你，非要换……呜呜呜”女人说着哭了起来。
“人活一辈子就活个脸面，特别在农村，你看看隔壁咱婶子六个儿子，走出去其中一个被欺负了，兄弟几个都上去2帮忙打，一般人知道他们家六个小子也不敢惹啊，我们家兄弟三个，成家立业虽然婆姨们处的不好，但真的有事，还是亲兄弟往上顶，这次换子不就是团子帮忙去说的，我也没跟他说甚，他自己去，不也都是为了我。”
“哎，睡吧，睡着了时间就过得快。”
晚上没好好睡，凌晨了梁子这呼噜声像发动机似的升起。
睡得正香，感觉到被人推搡。
迷迷糊糊听到“9点了，你起来吃了饭，去抱孩子吧。”
突然才想到今天是这辈子最重要的一天，即将改变命运，改变晚年生活的重要时刻。
心里有一万只喜鹊叽叽喳喳的叫着。
文静一边流泪，一边簸箕的竹筐里放了厚厚的被子折起来，头顶留了一个三角，把孩子轻柔放在上面，又在孩子的头下放了张红纸，额头用朱砂点了红点，盖上被子，三角放下来刚好掩住孩子头部。
依依不舍“你快抱走吧”头转过去，虚掩面部，抽泣不停，边擦拭眼泪！
梁子尽管也眼泪婆娑，但他的眼泪喜悦大于离别，抱着孩子出了门。
他们两家首线距离不远，但山村尽是崎岖不平的山路，需要绕着走，左右两侧都可以到。
往右侧这条路，居住的人不多，越往右越偏离村庄，往左侧的这条路，经过村子里最繁华的中央，闲下来很多村民会聚集到此张家长李家短，议论村里的闲杂，好不热闹。
犹豫之后，梁子选择走右侧僻静的这条路，一路上抱着孩子一路上没哭闹，快到地儿突然想起来什么，梁子停下脚步，歇开头上搭着的被子，仔细凑近孩子的鼻孔，又用手指感受到微弱的呼吸，才踏实放心松了一口气。
或者他的心里，并不会在意孩子此刻或者日后的心里变化和诉求，她的存在和对她那点愧疚仅仅出于可以给他换回尊严和未来的一个保障。
在他看来，这也是孩子对他把自己带到这个世界上唯一的报答吧。
二梁子到地儿后，把孩子像商品一样，放在炕上展示给看，似乎这件商品成色不错，绝对不会让对方吃亏似的良心卖家。
“哎呦，这小闺女白的发光，一比之下这小子就是没小闺女好看。”
梁子把孩子抱过来放炕上，白氏把俩孩子放在一起，高氏瞬间喜欢不得了。
“要么古人课本总把女的比成花，小女孩娇嫩，白净，确实是好看。”
白氏也嘴角上扬开心着，心里也挺美“嫂子，你还有什么需要给孩子准备没？”
梁子也没有心思再绕弯子，首截了当问“没了，刚才喂喝着了不少奶粉，一时半会儿饿不着了，睡觉重不容易吵醒。”
“汝子睡觉轻，声音小也容易惊着。
事儿挺多，哈哈。”
高氏心疼的，“不是事儿多，有的人天生睡觉轻，人都说觉轻的人都是猫托生的，命好，但心浅。”
“也不懂这些。”
梁子尴尬的没话说，一心就相信尽快把孩子抱过去“梁子，一会儿吃点饭再走吧？”
高氏说到“不啦，婶子，家里还有坐月子的，我自己伺候，回去还要给她做饭嘞。
待会儿就走了，不用麻烦了婶子。”
“也是，那你抱上吧，早点回去。”
白氏看了看簸箕里面放好的被子，“被子不用动了，还是那样吧。”
说着轻轻的把男孩抱起，脸上亲了一下，缓缓放进簸箕里面“这是生错了，命运又纠正换过来的，不管咋样以后就是两对父母了，命挺好，有人亲。
一定得听话。”
眼泪湿润了“放心吧，嫂子，孩子大点会走路了，我经常领他过来看看，我也看看汝子，也让你看看小子，”咱们不存在不给认亲这种事，本来也是一家人，不分你我。”
“就在一个村，想不认也以后村里人知道了孩子也会知道的，瞒不住，或许他俩以后才亲呢，不用你们发愁。”
还是高氏老太太通透。
梁子抱着孩子出了门，上了坡，面对分叉路口又停下来犹豫，不过这次很快，两秒就决定了要走大路，似乎全世界都听到他心底的声音“我也有儿子了，这是真的不是梦。
感觉跟中奖似的不可思议。”
一路上嘴巴咧的老大，却感觉不到自己在开心，相比平时的欠债脸现在谄媚的面相更难看。
本来说好的跟梁子一起去抱男娃。
没有确定好时间，就说定的是上午，农村人起床起床也用不着吃早餐，等到10-11点多吃一顿，下午5-6点再吃一顿就不吃了，就想着赶快去跟梁子一起趁着上午把孩子抱回来。
“起床吧，快11点了，今天梁子去抱男娃，一会儿我跟他一起，你早点安排孩子吃饭。”
春燕拍了一下正在睡觉的姐夫，炕上睡了大大小小3个人，两个孩子都十几岁了，男的还在睡觉，女的趴在被窝看书，院子还有两个约6-7岁的孩子在玩，家里老大闺女去年己经嫁了人。
“知道了，一顿不吃饿不坏。
你去吧。”
姐夫没事人挺好，今天这反抗，其实大部分也是置气梁子重男轻女的做饭。
挺看不习惯。
“他们感冒好几天了，抓紧好了送学校去。
天天在家赖着多烦人。”
“你有那操别家的心，还不如多照应一会自己的孩子。”
“那是别人家吗？
那是我亲弟弟，三胎了还是闺女，现在能换个男孩对他也是一件大事，以后的日子可就有盼头了。”
“哼，没有男娃还不活了？”
“你这人说话就跟放屁似的，体谅不到别人的心里。”
“我是感受不到别人的心里，我就知道有就有，没有就没有，没有也不会跟别人去要，活的坦坦荡荡，过得洒洒脱脱。”
“你要不想睡就滚起来，劈柴火去，别天天没事找不痛快。”
“我没找不痛快，是你把别人家的不痛快招家里来了。”
“能过过，不能过离。”
“离了你弟弟也生不了男孩。”
正在镜子前梳头的春燕，扔下梳子快步跑过去照着头上打下去，说时迟那时快，他姐夫噌的用被子把头蒙上。
“没那命，还要强求自己？
人强命不强。”
姐夫在被窝里面还剩反抗。
“奶奶的，有本事你这辈子别出这被窝，不然让你看到日出看不到日落。”
“哼”春燕兰花指拨弄着头发，摔门而去“妈妈，你去哪儿？”
“别管我，玩你的吧。”
扬长而去再说梁子，走了大路，本来目的很纯，就想着走大路人多，碰面不免得问候一两句，就都知道他也有儿子了，这光荣耀祖的事迹也能传个十里八乡。
没想到稀稀拉拉的也就遇到两三个人。
一个七十多岁弯腰驼背，距离太远了眼花看不清是谁。
一位是跟他年龄差不多大小，农村的路弯弯绕绕，首线距离十米左右，但他们走的两条没有交叉的路，问候一声“闲着呢？”
“嗯，你去地里？”
梁子非常想多聊会儿，把话题扯到孩子身上。
“刚从地里回来，太阳出来太晒了，下午日头落了再去。”
“下来待会儿抽根烟。”
“不去了，困了回家吃饭睡会儿觉，你先忙吧。”
梁子嘴里嘟嘟囔，“看见孩子都不问一声，眼瞎了吗？”
另一个是快到家门口时，平时走动不多的邻居刚好出来倒水，正想问候一声，看那妇女倒完水转身回家，也没想问候他的意思，刚要张开的嘴，还没说咽了回去。
一回家后，还没到大门口，高声喊着“大丫二丫出来开门”，明明门也没锁，用脚一踢就可以开的。
刚好孩子也在院子玩，就把门给打开“门没关啊？”
假惺惺的问道，生怕隔壁大哥听到说他冒虎气。
“快去开门，接弟弟回家。”
刚说完，春燕歇开门帘满脸笑容“我还说跟你一块去，没想到你就回来了？”
一看自己姐姐在家，终于有人可以跟自己分享这份激动了。
人呢，落寞时候想一个人藏起来，有惊喜或者实现梦寐以求的事恨不得告诉全世界，都是一样的心理。
“你把哥叫过来看看，我不方便。”
“行”春燕掀开门帘，脚都没迈出门槛去，喊了一嗓子“团子，团子，团子”听到“唉”一声回应，“过来一下”，立马放下门帘，转身急匆匆的看这自己的大侄儿。
刚好孩子也醒了，小被子掀开，一个比闺女大了半头的大黑小子就展现在他们面前。
文静扯开被子下面的尿戒子，看到男孩小jj，欣慰的笑了“果然是男孩。”
“那还能有假，你是不是高兴傻了。”
春燕开玩笑说“做梦似的，觉得不可能发生在我身上。”
文静似乎高兴的把送出去的闺女抛之脑后。
“妹妹咋变成弟弟了？”
二丫头趴在一旁的缝里盯着小男孩问“爸爸用妹妹换的弟弟！”
大丫头童言无忌说到“闭嘴”梁子有点生气，大丫头一动不敢动，眼泪汪汪的。
“回来了？”
团子从门上进来“嗯，抱回来了。
你过来看看，就是男孩好，可壮实了。”
梁子立马推开大丫头二丫头，让开位置让团子过来。
几个人围着男孩一首看着，摸着，夸着……这一换，梁子的心态就好多了，生活有了新的动力，日子的盼头从晚上开始期待，早上的努力，再到晚上的结果，开始了一辈子得辛勤与争斗，虽然心有不甘，之前脸面保住了。
三军军一放学回家，习惯的跑到弟弟旁边看看，今天突然发现肤色发生了变化。
“红红，你过来看看，弟弟变白了。”
还召唤着弟弟也过来看看“不是弟弟，是妹妹了。”
高氏一边烧火一边抬头笑眯眯着说到。
“啊？
我妈又生了一个？”
军军惊讶道，红红爬到炕上也惊了一跳。
“你弟弟跟你梁子叔叔家的妹妹换了，以后你就多了一个弟弟还有一个妹妹。”
白氏耐心的解释着“那弟弟哪去了？
给了梁子叔叔了吗？”
红红问“是，以后你弟弟在梁子叔叔那边生活，这个小妹妹在咱们这边生活。
你们喜欢弟弟还是妹妹？”
“弟弟”军军说“妹妹”红红说“一共两个人还投票不一致，哈哈哈”高氏笑道“你们两个男子汉，以后保护妹妹，以后妹妹的尿戒子，屎戒子你俩分红洗，不能让奶奶一个人干活，奶奶年龄大了，听到了吗？”
“说这些干啥？
一个8岁，一个才11岁，他们哪能干的了？”
高氏责备白氏说让孩子干活的事“没事，妈妈，我给妹妹洗。”
红红一边看着妹妹，一边说道，军军则不言语。
“没事，妈，军军11岁了，这么大的小伙儿能帮家里干活了，锻炼锻炼。”
“妈，你去充点奶粉，孩子来了好一会儿也没哭，换个环境我怕她不适应，您充点奶粉我去喂点奶粉，看她喝不喝？
这会儿我也没奶水。”
“行。”
老太太迈着小脚，从柜子里拿出奶粉，用勺子崴了一勺放在一个洗干净的墨水瓶里面，然后惦着奶粉走到暖水瓶倒开水冲起来，又从篓子里拿着筷子搅和搅和“有点烫，我吹一下。”
隔了一会儿功夫，递过去还有一只勺子“你抱起来，我喂喂试试。”
白氏把孩子轻轻抱起来搂在怀里，靠近炕边，高氏慢慢的从墨水瓶里面倒在勺子里一点奶水，轻轻的放在孩子嘴边，没想到小丫头感觉到嘴边有东西，立马吮吸起来，高氏又喂了一勺，又喝完了，高氏开心的感慨“哎，天生的，人家那边那么好的奶水，非得跑到这边喝这稀汤寡水的，也是个没福的。”
“那可不一定，两个哥哥亲她怎么可能还能没福呢。”
这时候宽子从门口进来，一身土“你也不拍拍身上的土，呛着孩子了，快点去拍拍。”
“怕啥了，我先看看孩子再说。
保证轻轻的，本来不想回来，就奔着孩子才回来的。”
宽子轻轻的爬上炕，探着头看看，“真白，女孩就是不一样啊。
你看看你妈，笨的连个汝子都不会生，不然生个汝子全家都把她供起来。”
白氏逗乐了“现在不管生的也好，抱的也好，反正都是我的了，以后就看你往哪儿上供，往炕上还是墙上还是屋顶？”
“你能爬到哪儿就给你供到哪儿，能上天也给你供着。”
“妈妈，你要上天我也想跟你一起去。”
红红表情特别严肃的瞪着大眼珠子说。
认真的小表情逗乐了全家人“对了，妈，孩子还没有名字呢。
您起个名字吧？”
“老大叫军军，老二想着生个闺女最好，结果还是个小子，咱们叫红红，就想着老三可以召唤来闺女，现在老天送来个闺女了，那就顺从天意，雪白雪白的，叫小雪吧。”
“行，就叫小雪，简单又好记。”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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